繼加拿大提出「泛加拿大人工智慧策略」(Pan-Canadian AI Strategy)之後，第2個提出國家AI戰略的則是日本，除了人才培育之外，特別強調AI技術的研發與社會應用。 日本不僅早早就啟動國家AI戰略，更透過「人工智慧技術戰略會議」，集合產、官、學代表積極討論發展方向。事實上，戰後日本的流行文化，特別是漫畫與動畫，很早就開始觸及AI的相關議題。因此，一般民眾對AI的概念並不陌生。
原子小金剛VS.人造人009
舉例來說，日本動畫中最早出現的機器人「原子小金剛」(Mighty Atom)，就是能夠自我思考的AI機器人。其後，石森章太郎創作的「人造人009」(Cyborg 009)，則是描述科學技術如何大幅提昇人類的能力。東京大學工學博士田�d廣志認為，這2部作品對於機器人與AI的描述切入點，正代表現今日本國內對於AI科技發展的態度。
「原子小金剛」所代表的，是一種傳統「AI」概念，即「具備壓倒性優勢的智能電腦」，外表雖然天真無邪，但極有可能成為未來人類社會的敵人。目前對於AI社會的負面想像，包括人類工作將會被AI取代、無法預測AI的思維邏輯等，都是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之上。
「人造人009」所代表的，則是以「智慧擴張」科技為主的「IA」(Intelligence Amplifier)概念。人造人009藉由改造肉體、強化身體器官的機能。此一概念思維的延伸，是以「人」為本位，將人工智慧視為提昇人類福祉的工具。
若觀察日本近年大舉推動的相關科技政策，可以發現，日本對於人工智慧的想法概念，是傾向「人造人009」的「智慧擴張」路線。日本內閣府就於2018年4月成立「以人為中心的AI社會原則檢討會議」，任務是在良性應用AI科技的基礎上，建立發展未來AI社會的原則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此一「以人為中心的AI社會原則檢討會議」參考的重要資料有二：第一是國際社會的AI倫理，第二是日本經團連的「AI活用原則」。換言之，由日本大企業（特別是製造業）所組成的經團連，扮演十分關鍵的角色。
企業主導的「IA」國家隊
經團連為何擁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？這也與日本的發展背景有關。事實上，各國的AI戰略，或多或少都會呈現該國的特色。例如：強調人權的歐洲國家，特別重視AI在研發與使用上的倫理法則；追求自由市場機制的美國，關注的是如何以政策消除制度中阻礙創新的痛點；而日本則是倚賴既存的大企業，因此更偏重於以政府資金支援企業的AI研發與應用。
日本企業與AI國家戰略的關係有多緊密，可從下列3個面向觀察：1.國家重要AI會議與經團連的關係。前述「人工智慧技術戰略會議」的11位成員中，除政府部會官僚、大學校長外，來自經團連的Toyota與KDDI董事長也是重要成員；2.經團連公佈的「AI活用原則」，是政府與大學研發AI時的基本原則；3.與AI相關的「戰略創新創造計畫」(Strategic Innovation Promotion Program, SIP)是以政府出資、企業執行的方式推動。
由此可知，目前日本的AI國家戰略，是以企業主導、「智慧擴張」應用為主的IA，來達成「超智能社會」（社會5.0）的發展目標。
保護利益埋下隱憂
例如：日本富士通公司發表了量子運算Digital Annealer技術，其可快速使用大數據(Big Data)進行組合最佳化演算(Combinatorial Optimization)。以智慧移動來說，市面上的汽車導航系統可以提供車主路況資訊，並建議最短行車路線。但是，大多數導航系統的性能都很接近，建議路線也適用於全部車種，反而讓「最短行車路線」變成新的塞車路線。但應用Digital Annealer技術，可及時統計該區域所車輛的行車路線，並個別規劃最適路線，大幅改善塞車情況。
針對此一AI技術的應用，富士通也與國內不同單位聯手合作：1.學術機構：與早稻田大學進行智慧行銷的研究、與東北大學共同開發工廠無人搬送車(Automated Guided Vehicle, AGV)。2.企業組織：與富士軟片(Fujilm)攜手打造少量多樣的智慧生產線、與三菱UFJ銀行開發追求投資配置最佳化的智慧金融。3.政府單位：與經濟產業省進行「未知領域計畫」(未踏к①ЖラヱЬ)的合作，共同培育相關人才、支援新創企業，以便日後發展健康醫療、數位金融、智慧移動、資訊安全等領域。
然而，以企業作為這股創新潮流的主導龍頭，也有其隱憂，由於日本企業通常是從「保護既有的企業與產業利益」及「在事業的延長線上創造AI應用商機」出發。從好的一面想，由企業主導的AI戰略，強調對現實社會的創新應用，有助於解決日本社會面臨的未來課題。但過度保護既有企業的利益，也可能拖累日本在AI創新國際競爭中的速度。
像人卻不是人的重要夥伴
讓我們再把焦點轉回《原子小金剛》這部作品。天馬博士由於痛失愛子，便設計製造出與兒子一模一樣，而且有感情的機器人「原子小金剛」。但原子小金剛不會長大，讓天馬博士日漸感受到其與真人不同，最後失望的將原子小金剛賣到馬戲團。
在馬戲團的生活中，原子小金剛被當成「像人卻不是人」的稀有物品，直到御茶水博士找回原子小金剛，並將其視為人類對待，原子小金剛才因此回復了情感，並認御茶水博士為養父。
在60多年前的這部漫畫所描述的情節，其實已經觸及AI發展過程中必須面對的課題，即「AI與人類的互動模式」。原子小金剛在漫畫中的經歷，明顯地傳達了一個訊息：人類如何看待AI，會直接影響AI如何看待人類。
在2018年舉辦的富士通論壇(Fujitsu Forum 2018)中，主題為「以人為本的創新：共創共榮」，富士通社長田中達也強調，現在正處於數位革新(Digital Transformation)的關鍵時刻，只有合作才能共創雙贏局面，並達到永續的目標。因此，目前由企業主導的日本AI科技戰略，雖然以「社會應用」的發展趨勢，暫且迴避「AI與人類應有的互動模式」的議題。但能預見的是，在AI日漸占據生活、產業關鍵地位的潮流下，未來的「合作共贏」不僅將包含來自產官學的各界力量，AI也會是重要的策略夥伴，AI社會「人智互動」的課題終將避無可避。（本文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事務學院教授）
【本文出自《能力雜誌》2019年5月號；訂能力電子雜誌；非經同意不得轉載、刊登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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